“你倒是博爱!”爷爷一个茶杯朝他掷过去。他没有躲,不偏不倚被砸了个正着,额头很快沁出血来。神情却是丝毫未变,认真道:“我答应过温姨,会照顾好她。”“那云锦呢,公司流言蜚语传得厉害,你把岑衿安调到身边来,让大家把云锦当成那个插足别人婚姻的人,你对得起她吗?”“她……比岑衿安坚强独立得多,不会轻易被别人影响,更不会在意那些莫须有的话。”我竟没想到,被顾景杭夸赞,是在这种情况下。夸得我,胸口都是满腔酸涩。我并不是天生就坚强独立的啊,也曾经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。后来别无他法,用尽全力才长成了顽强的野草。如今,这却成了他一次次让我受委屈的原因吗。“那你有没有想过,云锦自幼无父无母,在姑姑家寄人篱下长大,你知道她看了多少白眼?如果不坚强独立,她又能指望谁?”爷爷喟叹一声,恨铁不成钢地质问:“指望你吗,指望你这个隔三差五就伤透她的丈夫?”顾景杭眼眸倏然黯淡,“她,从未和我聊过这些。”“是你还不配让她和你聊这些,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,有没有当过一天的好丈夫。”爷爷冷斥。顾景杭抿着唇,“您给我找了一个好妻子,是我让您失望了。”“你不是让我失望,是让云锦。”爷爷似是无奈了,两人的争执声逐渐小了下去。顾景杭最后那句话,在我心尖打着旋儿。最终,尝到了丝丝苦味。可能所有的和平分开,都是以其中一方收到“好人卡”为结局。忽然,书房的门开了。顾景杭扶着门沿出来,我才发现,几天未见,他似乎清瘦了一些,眉眼愈发深邃了。一向挺得板正的背微微弓着,额头也还溢着血。“你的伤……”我想心硬一些,可是看见他的模样,还是忍不住关心了一句。顾景杭倏而轻笑,目光温柔,“在关心我?”“算是吧。”我大方承认,“院子里的狗狗伤了,我也会问一句的。”“那你会给狗狗上药么?”他睨着我,一本正经地问。我点头,“会啊。”“那走吧,帮我上一下药。”他一手扶着墙壁,一手拉住我的手,往我们的房间走去。我下意识挣脱,“你又不是狗……”“嘶……”可能是我力气大了,牵扯到他的伤处,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,却没松开我,瓮声道:“可是我也会疼。”“……哦。”我看他的表情,不像是假的,便不敢再动了。虽然我们平时不回来住,但佣人却打理得干干净净,一尘不染。连床单被套,都是三天一换。床头,还挂着一张婚纱照,复古风,百万后期师的手笔,倒是毫无PS痕迹。待顾景杭坐到床上,我才又试图抽出手腕,他握紧,蹙了蹙眉,“婚还没彻底离,就连个药都不能帮我擦了?”“……我去拿医药箱,不然拿什么给你擦?”我无奈,只能妥协。他这才放心松开我,“去吧。”我从抽屉中找到急救箱,拿出碘伏和药膏走过去,在他身前站定。额头上的伤口触目惊心,我微微低头,一手扶着他的后脑勺,一手替他擦拭血迹。爷爷倒是下了重手,刚擦掉血迹,又有新的渗了出来。我看着都觉得疼,“疼吗?”“疼,很疼。”他仰头看着我,眸子如黑曜石一般,晶亮逼人。我心里一软,朝伤口处一边吹气一边消毒,就见他心满意足地开口:“这样就不疼了,谢谢老婆。”“我们都要离婚了……”“叫习惯了。”他略有些落寞地垂下眼睫,长睫覆下,很有几分人畜无害的感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