慎重什么,郁梨心知肚明,无非是这辈子送子观音只赏她一次脸,她要是不接,下半辈子孩子的边儿都别想摸了。郁梨深深吸气,呼气,又想到市一院妇科主任的提醒,孩子还可能有问题。千头万绪勒得她喘不过气,“我这命运的齿轮一点没转,人生的链子倒是快要掉完了。”这话说的惆怅,白瑛完全笑不出来,试图安慰她。自小她们二代千金有一个小圈子,圈子里傅文菲那种自傲出身,脾气烧包的占大多数,剩余少部分是女强人那一派的。白瑛两个阵营都混过,四年前郁梨身世曝光,两个阵营看不上郁梨了,不带她玩,白瑛就觉出无趣来,恰巧她当时学医出国,被内科外科细胞解刨的教材,还有老外不当人的学阀导师,折磨到神经崩碎,全靠郁梨越洋电话,妙语连珠解救她。白瑛重复一个记忆最深的,“天生我材必有用,磨难全是送经验,千难万险千帆过,金山银海天地广阔。”“那是对你。”郁梨恹恹,“天生我材必有用,我想能不用就不用。”白瑛刚要回她,不远处斜插进来一道声音,冷冷冰冰的。“不用什么?”郁梨呼吸一滞,几乎是立刻从白瑛身上窜起来。傅瑾时伫立在三米开外,手上拿着一叠报告单子,出众的身形和气势,让人来人往的大厅仿佛成了虚化的背景板,显他英姿勃勃,更显他深沉,不好惹。郁梨迎上去,含糊道:“没什么,就是随便聊聊。”“天生我材必有用,你能不用就不用?”傅瑾时俯视她,盯着她的表情,“是不想上班了?”郁梨心下猛松口气,嗯嗯啊啊,嘴上一通应付。傅瑾时这个人不好骗,不好糊弄,但有些事上,他老古板。新闻时事,行业变化,他洞若观火。年轻人网上发疯的热词,阴阳怪气的口花花,他一无所知。多少次,郁梨不正经内涵他,傅瑾时正儿八经的接受。他现在误会到工作上的,郁梨一点都不奇怪。“后悔了?”他撩一眼白瑛,不咸不淡的,招呼也不打,转身往外走。郁梨急忙跟白瑛挥手示意,小跑追上他,“什么后悔,后悔什么?”“职场勾心斗角,实习生工作繁重,当年你如果选择读研,这些苦头不用吃。”郁梨推开玻璃大门,殷勤请他先走,“也不能这么说,先苦后甜我懂得。”上班只是伺候老板,还能摸鱼应付。读研伺候导师,再加傅瑾时,时刻不能放松半点,郁梨疯了才会后悔。傅瑾时身形一顿,微不可察的,郁梨没有发现。只看他面无表情,大步往前走。白家医院占地面积广,豪横的在主大楼西北方,圈出一大块露天停车场。傅瑾时的车靠近绿化灌木丛,旁边傅父的车已经开走了。“爸爸妈妈怎么不等——”“等什么。”傅瑾时拉开驾驶座车门,“等你吗?”郁梨脸上表情凝滞了,沉默坐上后座。傅瑾时不耐烦,“滚前面来。”他之前隐约的不高兴,这会儿一点不掩饰,带着车内的空气都凝滞沉寂。郁梨坐进副驾,主动解释,“我刚才没有不尊重,拿你当司机的意思。”傅瑾时突然伸手过来。郁梨惊惶靠上车门,安全带勒得越发紧,穿过胸前的部分,束缚出两个高耸的轮廓。傅瑾时指尖逼到眼下。郁梨抬手要挡,男人手背擦着她的手,落在副驾储物箱锁扣上,手指轻轻发力,哒的一声打开。郁梨眼睁睁看他将一叠报告塞进去,再收回手,全程眼风不带她一下。倒显得是她反应过激,自作多情。“以为我要碰你?”他眼尾挑她,语气不大好。“不想我碰你?”